Spectre

孑然一身 空空如也
胆小鬼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拔杯/一发完】意料之中

弗雷迪·劳兹的邮箱又收到了很多匿名邮件,她半带无聊透顶半带着无所事事的心态打开它们,信件无一例外的是谩骂、威胁恐吓、广告、电子账单,她看都没看就点击了全部删除。


唯独倒数第二封信让弗雷迪眼睛一亮,这封邮件没有让她直接删除,而是打开后一行行认真阅读起来。


尊敬的弗雷迪女士:

我仅代表我个人向你表示对你的敬意,关于上期《国民闲话报》上对于那起凶杀案的独家报道,其措辞犀利准确,虽然有夸大其词的嫌疑,而且一边倒地恭维了凶手的作案手法,但很显然这只是一个外行的初次犯罪,它玷污了传统意义上的暴力美学。当然,鉴于你对犯罪现场的精准描绘,我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人们对于美与暴力的逐渐接受让我颇为欣慰。

随着时代的进步,文明取代暴力。但政府部门的不合理规定和法律的漏洞难道不是暴力的另一种手段吗?我们以为自己生活在文明的社会,却因为肤色、学历、地位的不同而被区别对待,这种被粉饰的和平相处通常让我觉得人类社会的虚伪。我以为很多犯罪都是基于不平等造成的,当然也有专门为兴趣而犯下案子的人存在。暴力是对文明社会的当头一棒,是一个警告,它能促进人类反思、不断进步。

曾经人们对于死亡艺术总是充满恐惧,这无疑是人性的弱点,对此如果我们能摒弃这类缺陷,我相信在不久的未来,必定能创造将暴力演绎成艺术的新时代。


                                                         来自一个忠实的读者


弗雷迪将邮件看了好几遍,她确信自己没有在恍惚状态或者被催眠,但她仍有点迷惑,不知道何人会和她开这种玩笑。这或许是某位同行的恶作剧,若是,这真是下作的伎俩;若不是,这将是犯罪者给她传递的罪证,或者说这是一封犯罪预告。

弗雷迪思考着,要不要将这封邮件公布在犯罪新闻网上,甚至传真给当地的FBI。

弗雷迪终于还是把邮件传给了杰克,她不知道除了FBI还有谁能够对此有更多对策或者可以有选择的余地。


“威尔,你怎么看这封邮件?”杰克给威尔倒了一杯咖啡,是速溶的那种廉价咖啡豆泡出来的。

“能追踪到发件人的IP地址吗?”威尔接过咖啡杯,吹了口冷气后喝了一小口,它的味道让威尔不由皱起了眉。

“不能,地址是加了密的,我只能追踪到巴尔的摩这片区域。”杰克坐回椅子里,双手交握置于桌上,说到结果的时候无奈地耸了耸肩。

“打印出来给我一份,哦对了,上次那案子的报告我已经写完了,在我办公室的办公桌上,黄色资料夹里。我得去上课了。”威尔放下咖啡杯,拿起搭在椅子背上的外套。


“喂,你好。阿拉娜,你想收养一只狗吗,这周末怎么样,我把狗带过来吧。”威尔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阿拉娜是唯一一个没有将他视为研究对象的心理医生。

“那好吧,到时候沃夫查普见。”威尔用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镜。


在一个聚集了名流与精英人士的晚宴,汉尼拔的到来似乎引发了一些骚动,不仅仅因为他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而且他是个极具魅力修养良好的单身汉。柯美达夫人款款走来,露出介于优雅和轻佻之间的微笑向汉尼拔打招呼:“晚上好,医生。对于你这样迷人的单身汉来说,这个晚宴你会被啃的骨头都不剩的。”

汉尼拔礼貌地回道:“像你这样美貌的夫人才会是这种晚宴的主角,不过,谢谢你的赞美。”

当汉尼拔被翩翩绅士和俏丽女郎们簇拥在中间,进行即兴演说时。某位不请自来的臃肿男子挤过人群向为首的Hannibal走来,“晚上好,医生。虽然根据保密协议,我不应该在公共场合和你有所交集,但是你看,这个晚宴为我们了解彼此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我觉得……”

对上女士诧异的眼神,汉尼拔内心的不悦丝毫没有流于脸色。“哦,很高兴见到你,富兰克林。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汉尼拔打算以这句话结束这次不甚愉快的交谈,对于这种神经质的病人汉尼拔感到无奈又无能为力,而且他总是希望能和汉尼拔成为朋友。要知道,汉尼拔对于朋友的定义非常严苛,不仅仅是因为汉尼拔的高超品味与要求,而且没有人能够理解看清他,这在某种程度上给了成为汉尼拔的朋友设置了一个更高的门槛。汉尼拔根本没有料到富兰克林会出席这种宴会,如果提前知道,他是绝不会答应邀请的,汉尼拔用眼神警告富兰克林,后者却仍在原地喋喋不休,汉尼拔咽了口唾沫,琢磨着富兰克林是将成为主菜还是配菜。


深秋,寒意渐渐笼罩枝头,叶脉枯萎,叶片凋零。

阿拉娜驱车来到沃夫查普,她轻叩门扉,威尔应了门。狗狗们鱼贯而出,欢快地绕着屋子跑圈。

“来点啤酒?”威尔打开冰箱,朝着立于门侧的阿拉娜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瓶。

“好啊!”阿拉娜接过酒瓶的手擦过威尔的手掌。威尔的脸有点不自然,他几乎没有和女性有过身体接触,他感到手掌像被烫了一下,继而移开目光,打开另一瓶啤酒的酒盖,就着瓶口一饮而尽。阿拉娜透过厨房狭小的窗子看到狗狗们互相嬉闹,若有所思地说:“你收养了多少只,威尔?”

“7只,有哪只你喜欢的你可以告诉我。”威尔没有看阿拉娜,而是盯着他的狗群。

“那只黄色皮毛的,活泼。”阿拉娜指着其中一只。

“啊!它的名字叫温斯顿,你确定要这只?”威尔偏了偏头,将目光锁定在阿拉娜的头发上。

“对。我想我喜欢他。”阿拉娜露出微笑。




死者死亡时没有任何外伤,就好像睡美人陷入了熟睡那样安详恬静地躺在床上。

没有药物和食物中毒的迹象,内脏也很健康,这是个健康的人。

这不是开膛手犯下的案子。


威尔闭上眼睛,钟摆在面前晃动。女士洗完澡,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干头发,将头发吹得半湿不干,因为她被某人打断了。桌子上有两杯酒,其中一杯比另一杯低下去一指高,是这位女士喝下的。某人看着女士躺在床上,他让她闭上眼睛,他在向她描述一些东西。女士很快随着他的话语陷入不安恐惧的情绪,但这人没有停下叙述,女士的脸色开始泛红、接着她好像闭气那样把脸憋成绛紫色,站在她身边的人依然喋喋不休,终于这个不堪一击的女人在他营造的假想世界里被永远地困住了。

“这个女人是被催眠谋杀的。凶手是个懂得催眠的人,或许是个催眠师,我不确定,也可能是个心理医生。”威尔对杰克说,他看着杰克紧皱的眉,又瞥了一眼死者,“凶手很狡猾,要调查的人群范围太广了。”

“你如何确定她是窒息死亡的?”杰克问道,他觉得不可思议,这种犯罪手段他还真没怎么接触过。

“除此之外,我不能想到还有什么手法可以让一个正常人在短时间内毙命而没有造成肢体任何内外伤的方式。”威尔几乎是用怀疑杰克提出此问题时心不在焉的状态的惊讶眼光看着他回答。

“巴尔的摩有这么多懂得相关知识或者具备医疗手法的人,我们的工作简直是大海捞针。”杰克丧气似的垮下肩,开膛手的案子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现在又出了一个催眠案。



“检查结果怎么样?”阿拉娜用着急但不失优雅地问道。

“恐慌发作,老毛病。没什么大不了的。”威尔耸了耸肩。

“我有一个朋友,他或许可以为你排忧解难。”阿拉娜观察着威尔的反应,她显然知道威尔对医生这个职业很敏感。

“希望你的朋友不是从事医生那行有职业病的人,我对我的病没什么可担心的。”威尔深感忧虑。

“的确是。”阿拉娜追上威尔的脚步。

“那就没得谈。”威尔停下迈开的步伐,用手势制止了阿拉娜的下文,态度斩钉截铁。

“威尔,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见见他不会对你有任何意料之外的困扰,他在心理治疗方面是个专家。”阿拉娜紧追不舍地继续着。


“我想给你做个心理评估,威尔。”杰克用提议的口吻。

“阿拉娜的建议还是你自己的心血来潮?

“你已经决定了的事,你认为还需要征得我的同意吗?”威尔不悦又无可奈何地揶揄。

“下周二,巴尔的摩的心理医生会来。”杰克对着威尔的背影喊道。



星期二,汉尼拔准时到了杰克的办公室,威尔坐在一把扶手椅里,双肘搁在扶手上,右手握拳放在鼻子底下陷入沉思。威尔戴着黑框眼镜,眉头微皱,不知道是对接下来的评估的不耐烦还是对自己无法拒绝无能为力的自我厌恶。

“威尔,这是汉尼拔·莱克特博士,巴尔的摩的心理学家。”杰克推门而入时介绍,说完就留下一句“你们谈”后关上门走了。

威尔站起来,他没有伸出手,只是将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仰起头,眼神从汉尼拔的下颌游移到脚尖,最后像下定了决心似的盯着来人的脚:“你好。”

汉尼拔被威尔的粗鲁惹恼,但他依然彬彬有礼:“下午好,威尔。很高兴认识你。”

“开门见山吧,我对你没任何兴趣。我对评估的问题也没想法,这是在浪费你我的时间。”威尔的声音有点沙哑,他的手不自知地在口袋里摸索。威尔必需找点事做或者做一些动作来分心,他无法和别人交流,独自和人交谈让他不安,威尔想要不是杰克多管闲事,他现在就该在沃夫查普的房子里和他的狗群在一起,或者在湖畔飞钓,哪一件事都比现在的处境容易得多。他开始在办公室里走动,肾上腺素开始升高,冷汗从毛孔中冒出,威尔的衬衫被逐渐汗湿。

不不不,我不能失态,在一个该死的医生面前。威尔开始晕眩,视界模糊,面前的办公室中的物体开始伸缩晃动,好像自己身处一艘航行于波涛汹涌的海上小舟中那样颠簸摇摆。

“威尔,坐下来。想象有一个地方,那里是个花园,你在栅栏边修剪女贞,你能看到你的厨房窗子漏进去的阳光把流理台照得发亮,刀具折射着光斑。你走近花园,有蝴蝶在花丛树篱间翩然飞舞,空气中混合着薰衣草与丁香味,你扬起头深呼吸,感受阳光洒满全身,温暖与惬意将你包围。好了,你现在醒过来。”汉尼拔靠近威尔,他伸手探了探威尔的额头。

威尔吃惊地发现自己没有拒绝Hannibal的好意,这也令他不安,汉尼拔——一个陌生人,和他进行了肢体接触,而威尔竟然没有离开或者粗鲁地阻止汉尼拔的动作,反倒是听任汉尼拔的催眠使自己平静下来。

“多谢。我刚才……”威尔还是没有完全清醒恢复,他撑着额头皱起眉嗫嚅着吐字不清。

“恐慌发作。你的病经常如此反复发作吗?”汉尼拔的声音中有平静的魔力。

“不。我不那么认为。”威尔的眼神呆滞,璀璨的蓝眼睛不知所措般放空。汉尼拔凑的很近,威尔能够闻到他须后水的清香,也能察觉到汉尼拔探究及询问的目光。“抱歉,我有点儿紧张。和人交流总是让我紧张,进而变为恐慌。”威尔探起身深呼吸,他盯着汉尼拔撑在膝盖上的双肘回答。

“社交障碍?”汉尼拔倾身向前,“这类人在人群中占了一部分比例,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更加倾向于使用电子设备交流,于是社交障碍变得普遍。但你不止于此,是吗,威尔?”

“阿斯伯格症。”威尔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承认,他把这个词说出来,仿佛能减轻自己的痛苦和不安似的。或许是汉尼拔的气场使自己放松,轻而易举地打破心防,取得他的信任。而威尔竟然能够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揭开自己的痛处,这真的叫他难以置信,但考虑到汉尼拔的职业,这或许是再平常不过的谈话治疗手段。这有点像哄骗的方式,威尔决定不再多透露自己的个人信息,他可以提供无关痛痒的情况,把别人的感受演绎出来,这或许相当有趣。

“我经常做噩梦,你知道,那些令人作呕的犯罪现场产生的副作用,场景再现,我逃不掉避不开。糟糕透顶。”威尔双眉紧缩,深色凝重,胳膊围拢环抱双肩好像这样就能躲避那些困扰良久的梦魇一样。

“你的情况不再适合出外勤,我建议你从事轻便的文书工作。”汉尼拔专注于威尔的表情变化,他猜威尔多半不会听他的话。

“恐怕不行,我的能力举足轻重。”威尔解释道。“杰克需要我胜过我的生理状况,我也不觉得那些东西能将我击垮。”



汉尼拔给杰克斟上酒,“威尔的状态不稳定,杰克,你不应该让他去现场。”

“他的侧写很糟糕?”杰克咀嚼着牛肉,含糊不清地吐字。

“对。恐慌发作。”汉尼拔饮了一口酒,看着杯壁的酒液残留。

“威尔从未谈及这个问题。”杰克颇感遗憾地说,但汉尼拔怀疑其中到底有几分真诚,他知道杰克的做派。

“威尔和恶魔走得太近,你将他置于险境。”汉尼拔带着责备的口吻。

“未曾接近恶魔,就无法扮演上帝。”杰克难得诗意了一回。

“威尔不应该成为救世主,他不曾受过任何人加于他的责任和信赖。他在被迫扮演上帝。”汉尼拔恼怒于杰克的强人所难和强词夺理,杰克满足成为桌上的餐点的条件,什么时候只是时间问题。



威尔在追捕明尼苏达伯劳鸟的案子中射杀了嫌犯兼凶手盖列特·雅各布·霍布斯,威尔神色恍惚,在现场奔溃,他沾满鲜血的双手不住颤抖,不知道是死亡带来的恐惧感还是对自己不能拯救别人的无能为力感到挫败。汉尼拔亲历了整个过程,威尔浴血的样子给他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是超凡脱俗的美。


汉尼拔觉得这正是时候,他准备了一个鸿门宴。

当写完请帖,汉尼拔完成了对杰克死亡现场的构想,对此他非常满意,眼神流连于办公桌上成套齐全的手术刀。


“这是阿里巴布写的《烹饪实践》里的改良版波尔多,很高兴你能来陪我享用晚餐。”汉尼拔看着杰克切下一片肉,咀嚼的时候若有所思地叹息:“美味极了,这是什么?”

“兔肉。”汉尼拔切割着他那份。

“希望它不是跳得太快。”

“谁说不是,如果他逃掉,我们就没有口福了。”汉尼拔意有所指地品味着肉质的鲜嫩和细腻口感。

“杰克,威尔总是受到噩梦的困扰,我认为我们应该更加关注他的健康问题。”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威尔能应对这个。”杰克满不在乎,他无动于衷。

“相比起光明正大地作恶,以正义之名滥用职权更叫我深恶痛绝,这可不是惩恶扬善的借口。”汉尼拔看着杰克轻轻晃了晃脑袋,慢慢涣散的意识让他看不清对面汉尼拔正襟危坐的神态。

“我在你的肉里加了点乌头。你知道,任何人都不应该如此厚颜无耻地奴役他人。乌头的汁液有镇静的作用,一旦浓度过高就会导致交感神经的瘫痪。最先从神经系统开始,你的感官渐渐麻痹,然后是大脑不能清晰地应变,最后是四肢无力,不能动弹。”汉尼拔缓慢地踱过来,依然彬彬有礼。


等到杰克睁着双目眼睁睁地被汉尼拔剥光衣服,用布塞住嘴巴捆缚在轮床上。

汉尼拔在西服外面套上一身塑胶服,头戴防护罩,干净利落地划开了杰克的喉咙。喉管里的血汩汩流出,嘴巴里的棉布被鲜血染红,杰克的虹膜在一分钟后扩散,他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汉尼拔准确地肢解完尸体,将内脏和肉块有条理地放置在冰柜内冷藏,冰柜里还有不少肉类,都是些粗鲁无礼、傲慢无知的猪,现在汉尼拔把他们变得更加淳朴、纯洁,这是值得称颂的事。

当汉尼拔处理完一切,他看了看表,时间尚早,还可以去书房读一读惠特曼的诗。


当黎明之光洒落,又是新的开始。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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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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