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ectre

孑然一身 空空如也
胆小鬼碰到棉花都会受伤

戏剧性剖白

布谷鸟时钟准时地“卟咕,卟咕”从钟匣里跳出来奏鸣,屋子里静谧的气氛使得声音震耳欲聋得响亮,光线昏暗,肮脏斑驳的窗玻璃甚至都无法看清窗户外面一星半点的景色。下午三点,威尔从一张一人窄床上苏醒过来,这间房子是如此陌生以致于威尔眨了好几下眼睛想确定自己身在何处,然而他环视着全然陌生的屋子,无论如何都记不起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威尔抻着身子坐起来,动作僵硬地俯身穿鞋,他走到窗边,垫着袖子擦了擦窗玻璃,他依稀能看清屋子外面有一片篱笆栅栏,一个小花田,一棵山毛榉树。这是个阴天,灰暗的天光无法透过窗户照进屋内,威尔才觉得浑身冰凉,他正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幸而威尔在门口的衣帽架上找到了他的外套,他惊觉地摸了摸口袋,里面的枪套、枪匣和手机早已不翼而飞。他马上折回窗边,探手到枕头底下,意料之中的没有找到自己的配枪。威尔蹲下身开始在床头柜里翻找,第一个抽屉里除了一份年份久远的老报纸,一盒火柴,一个鞋拔外别无其他;第二个抽屉里也尽是一些废弃的小玩意儿;第三个抽屉里一无所有。

威尔站起来顿了顿,他不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困局,也不清楚自己的处境是好是坏。大抵不会好到哪去,他孤身一人,没有武装,手无寸铁。威尔清楚地意识到情况的严峻,毕竟能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身陷于此,并非什么容易之事。


威尔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外面有一条走道,他听到他前进方向传来了细碎声响,好像有人在屋里活动。

威尔顺手拿起身边的花瓶攥在手里背在身后,他慢慢靠近,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然而,那人仿佛能够看到身后的任何东西,没有停下专心致志地切菜的动作,连眼神都没有离开砧板半寸,边游刃有余地同威尔说话:“醒了?抱歉啊,恐怕要让你等一等了。”


他甚至没有暼威尔一眼,而且把后背对着威尔,好像认定威尔不会是一个威胁,讽刺的是威尔正拿着一个花瓶以防不测想砸在这个陌生人头上呢。威尔讪讪地把花瓶放在桌子上,思考着怎么进行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过分刺探的对方的目的以及他们并不乐观的处境。

“我是汉尼拔·莱克特,一个心理医生,很高兴认识你。”男人将两个酒杯从壁橱里取出来置于桌上时自我介绍道,威尔观察到男人的手极其修长,指骨挺拔有力,小臂上的肌肉非常结实,凸出的青筋蜿蜒而上。


汉尼拔观察着威尔的表情,对方似乎把注意力放在了别处,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当汉尼拔把他的杯子放在面前时,威尔才恍然惊醒般吱唔道:“威尔·格雷厄姆,联调局警察。”


汉尼拔发出了极轻的一声笑,威尔能够想到这个陌生而彬彬有礼的男人的嘴角浮起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但威尔没有看清楚,威尔从不看对方的眼睛,也不注意对方的面部表情,他总是能看到过多的东西,那些东西不停地纠缠着他,几乎要把他拆成两半。


“叮——”烤箱完成使命的声音给这个尴尬的气氛加足了码,威尔在凝重的氛围中深深吸了口气。

“我们被困在这里多久了?”威尔不自知地舔了一下嘴唇,他仍不习惯和陌生人客套,特别是没话找话的寒暄。


“我比你先到一天,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汉尼拔把威尔的午餐摆在他面前,拉开椅子坐在他右手边。汉尼拔切下一片肉,慢条斯理地咀嚼,他微闭的眼睛无疑昭示着肉片的鲜美可口,等他睁开眼睛,他看到威尔盯着自己那份,汉尼拔不动声色地有些泄气:“我以为我的厨艺能够博得你的好感,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


“我们为什么会被关在这儿?”威尔问,一脸不可思议又难以置信。

“要是没有填饱肚子,我想我们将无法进行任何层面上的行动和精密的分析,甚至没有支撑我们逃出去的能量和精力。”汉尼拔游刃有余地切开一颗小番茄,优雅地把它放进嘴里。

“我杀人了,你信吗?”威尔拿起他的餐刀,他用叉子戳了一个土豆丁,匆匆塞到嘴里囫囵吞枣。“在一个女孩面前,把她父亲杀了。”威尔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向汉尼拔解释,威尔把它归咎为反正深陷囹圄不如一吐为快,他快被这责任与负罪感压垮了。“这大概就是我被关在这里的原因,总是有各种惩罚,不论是自愿的还是不情愿的。”威尔切割着他的肉,汉尼拔的手艺确实不错,威尔完全没有料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被这美味俘获了,让他忍不住大快朵颐。


“那么,你呢?犯了什么事?”威尔看着汉尼拔优雅的举止,想不出他会是那种冷血杀手或者罪大恶极的嫌犯,但天知道呢,没准汉尼拔就是个斯文败类。

“我被指控催眠杀人,但警方没有证据。所以,我就被他们关了禁闭,和你,这个警察,待在一起。”汉尼拔意有所指。

空气中的火药味瞬间浓烈起来,仿佛一触即发的恶斗。

“你以为我会是那个拷问你的警察?”威尔摇着头失笑。“他们把我的警徽和证件,手枪,手机全都收走了。我连一副手铐或者一根警棍都没有,何况我不是专业的审讯员,我甚至都不算是个警察。”威尔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他掩饰性地推开面前被他席卷一空的午餐,交握双手放在桌上。

“这不能说明问题,你仍然是个警方相关人员,你有足够的经验制服犯人,知道怎么撬开那些难缠的嫌犯的嘴巴的各种方式,诱哄的还是强硬的全凭心情,或者软硬兼施,不管怎样,你们有自己的那套执行体系。若非你现在手无寸铁,搞不好我就要栽在你手上。屈打成招似乎一贯是警察的办案方式。区别在于,我们似乎同样是不被认同的那类人。”汉尼拔的表情波澜不惊,好像这地方对他而言不值一提,更不能掐灭他的偏偏风度。

“你倒是很擅长线性分析,难怪你是个心理医生,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那套。”威尔皱眉耸了耸肩,“那么,你的言下之意是把我当做敌人了?”威尔几乎要笑出声,他刚才还以为这男人想和他做朋友呢。

时间变得难挨,每一秒都像在刀尖跳舞,每次呼吸都被无限拉长。

“好吧,鉴于我们都不能彻底信任对方,我们何不采取自白的方式让对方了解自己,从而判断对方是否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汉尼拔将盘子放到水槽里清洗,水流声衬得他的声音愈发低沉。


这似乎是一个放下身段的请求,看在上帝的份上,这个男人肯定极不擅长把自己放在和其他人平等的位置上,而且听口气他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最后手段。

威尔看着对面墙壁放空,那墙壁上的白水泥浆已经大半剥落,上面有水渍和灰色的霉斑,好像一个村妇肮脏的围裙上的斑斑油迹那样引人注目。


“我的人身经历没什么好说的,就像一张白纸那样简单。我从小和我爸住在一起,我们家很穷,因为我爸工作的关系,我永远是学校里的新生,永远成为别人的一小段插曲,不被认同,我总是独处。我没念大学,我是说我不像那些正儿八经的大学生那样坐在教室里上课,那些课都是我在打零工的时候自学的,最后我拿到了学士学位。然后在马里兰州当警察,但我不久就不干了。”威尔飞快地说完,好像他在追着某个马上要逃脱的罪犯那样迫不及待。

汉尼拔擦着盘子,撸起的袖子完美地展露出矫健的肌肉线条,“我不认为这全是你的性格造成的,环境很能说明问题,至少负一半责任。特别是你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你肯定有很多困扰和痛苦。”汉尼拔将餐盘分别放在盘架上,那些盘子被清理得如抛光的黄铜制品那样泛着光泽,倒映着汉尼拔那张纹丝未动的面具。

“那么,你是否还会挖掘出我的不幸全是我的家庭造成的。而我乖戾的性格因为成长环境的重压和童年阴影的投射导致我如此粗鲁无礼。”威尔摆弄着扶手,好像他在上面发现了某个新大陆。


“大概如此,童年经历决定你将成为何种人。这不是夸张的说法。”汉尼拔重新回到他的座位上,交叠双腿,惬意悠闲。


“我觉得你不会喜欢这样的我,没有人会喜欢被挖掘出的我。那个真正的我,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陌生。”威尔凝重地说着,他的蓝眼睛第一次直视着汉尼拔的脸孔,他从汉尼拔眼中看到了那个冷酷的自己,和那天他杀死霍布斯后浑身轻松风轻云淡的自己一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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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写越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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