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ectre

“你的动机是什么？或者说目的，理由？”Will皱着眉，他总是皱着眉，那本来光滑的皮肤变作覆着皑皑白雪的尖峰，用刻薄的探究语气问道。

“医生的职责时刻提醒我，救助每一个向我寻求帮助的人。”Hannibal答非所问，他总是说一些看似精准的语言误导别人，让冒失者跌入陷阱，从此万劫不复。

“对。但这不是你的动机，我没有付给你诊金，你却治疗我。不为金钱，名誉，地位，你是乐善好施的人吗？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的动机。”Will的眉皱得更深了，他用那双蓝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会不可避免地陷入荡漾流转的清澈眼波。

Will的警惕性很高，他从未相信人与人之间存在纯粹的利他，当别人付出的时候，总会要求你作出对等的回报。这确实公平，Will喜欢这样，他不喜欢占便宜，这比吃亏更让他难受。

“医生的责任，就是救治病人。但任何人从事任何工作真正的动机是赚钱过日子，挣得多的人能以此巩固自己的名誉，地位。而我的，如果你非要知道，我会说是Alana和Jack的请求，他们告诉我，你非常特别，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特别。”Hannibal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面遮掩避嫌，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起到怎样的效果。

“那么，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医生。除了时常在出外勤时的幻觉和无休止的噩梦，我几乎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普通人。”Will促狭地笑了，但他仍皱着眉仿佛Hannibal的恭维毫无意义，他笑得时候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悲伤和苦涩。

Will讨厌赞美，特别是他清楚透彻地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人们总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做出错误的举动，Will看到Price和Zeller经常称赞对方的法医报告写得如何条理清晰，这有什么可称赞的呢，报告的格式和内容都是固定的，给一个不是法医的普通人一个范本他也照样能写出来。再有让他受不了的是，当Beverley在Price面前穿了新衣时问好不好看，Price即便觉得Beverley很寻常在此刻也肯定会说好看，再怎么不懂风情的人也会撒谎，因为Beverley听了很受用。由此Will觉得人际关系非常虚伪，他尽量避免和别人交流，那样就能避免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虚伪。

Will无法洞悉Hannibal的话有几成是真实的，又有多少虚情假意。好吧，姑且把Hannibal的话当真。Will紧追不放：“你想知道什么，从我这儿？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来说说你的病。”Hannibal提议。

“我的病没什么好说的，它无法被消除，即便你是巴尔的摩最优秀的心理医生。”Will用挑衅的眼神看着Hannibal。

“它一直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那些夜晚，我独自走在林间，周围除了树什么都没有，那条路一望无际，我总也走不到尽头。你要我说这个吗？还是那些噩梦。它们几乎如出一辙，带来无法逃离的恐惧。我能闻到血腥味，它跟着我回家，在我周围不肯离去。”Will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他好像明白Hannibal会理解他，就像阔别多年的老友，心照不宣地知道对方的感受。

“工作带给你太大压力，Will。那条走不完的路暗示你不堪重负，你被那些案子困扰，那些画面让你感到害怕，你看到了别人的死亡过程。我认为你不再适合出外勤，这会毁了你。”Hannibal诚恳的说，他几乎对Will的想法开始好奇，他到底能在打击犯罪的道路上走多远，他能不能看到自己。

Hannibal希望自己能被Will看到，无论以何种方式，何种身份。

“你还觉得我特别吗？”Will苦笑着摇了摇头，“别人会说我是个疯子，精神病。”

“你是特别的。”Hannibal强调着加重了语气。





完